第三十八章 生意经

　　现代书屋虽是书店，但在杭城出名靠的却是音像制品。音像部的负责人小徐看上去像个大学生，对音乐很是精通，他们一个音像柜台的营业额足以抵上普通音像店的几倍之多。港台流行乐是他们的特长，版本全、新，加之地处六公园黄金地带，游客众多，生意极好。由于门面不大，我去的时候几乎挤不进去，顾客爆满。受山姆的影响，我把好端端的牛仔裤也剪了两个大洞，再清理掉竖纹线，只留横纹线，破洞边缘再留一点毛绒般的须线，那样，一条超酷的牛仔裤完成了。山姆是在上海出版的《音像世界》杂志上看到英国兄弟乐队成员的打扮才想到的。这俩双胞胎兄弟歌唱得一般，打扮到挺时尚。但那时根本买不到破牛仔裤，只能dIY了，走在街上堪称惊艳。山姆还去穿了个耳洞，带上了耳钉。悄悄告诉我带耳环的“潜规则”：同性恋双耳，异性恋单耳。不管双耳单耳，这个我还不敢尝试。我去现代的时候也是穿了这样一条牛仔裤，赤脚穿着一双鞋。这里有必要多说几句，先说赤脚——必须的！那意味着你已脱离了普罗大众，站在流行时尚的前沿；再说这鞋：它可是客服部同事“奸商”小丁四十元卖我的，正宗二手德国原版阿迪达斯搭袢式运动鞋。款式新颖，穿着舒适，走在街上回头率极高。由于那时没有假货，所以我怀疑是不是住宾馆的老外多喝了一杯，买了双老bJ布鞋挺合脚就把阿迪扔在酒店垃圾桶，让小丁捡了个大便宜。但话说回来，这价格我还是很满意，至少在讲究名牌的时代，我身上也有一件正儿八经、经得起考验的名牌了！我脚蹬阿迪，上身的皮夹克则是国货路所购，那里是“港货”、“广货”的集散地：杭城最潮流的服饰一条街。夹克上挂着个带链条的十字架，脑袋上也没闲着，包了块山姆“借”我的黑底白骷髅头巾，这是他亲戚不远万里从荷兰带来的。鼻子上架着如假包换的“雷崩”太阳镜，那可是美国录像《壮志凌云》里大帅哥汤姆·克鲁斯的标志装饰……就我这身打扮在马路上能横着走不带撞车的：人都会让着你。感觉就差一辆哈雷戴维森来配我了……当乱哄哄的顾客散去，我做着我的白日梦，一只原厂阿迪达斯运动鞋刚踏进现代的门槛，发现我早已成为店里几乎所有人员的目标了。好在徐老板不在，没有暴露“密探”的身份。我看了看他们的音像柜台，都是卡带，品种齐全，黑胶唱片不多，有少量标着“天价”的cd，我暗想只有他们这地儿才卖得出去吧？！内容上来说全是港台、轻音乐，跟我们倒没有冲突。最近张学友开始红起来。店里不停地播着主打歌《只愿一生爱一人》，那盒专辑可能就这一首歌好听，路人不断地被歌声吸引进来。然后就是店员们忙不停地收钱、收钱——我心里一动：咦，这招可以！主意已定，拔脚欲走。但为了不引起营业员的好奇，我心虚地走到图书柜台买了两本《罗兰散文》。现代火爆的场面令走在回来路上的我深知地段对一家店的重要性——这对我来说是深有感触的。不由想起我人生第一次做生意的场景。刚进湖畔那一年，极具经商头脑的“奸商”：客房部小丁从他母亲外贸单位搞了一批出口转内销的服装，本钱不够，找了同楼层的冬子和我这个整个湖畔到处跑的“百搭”一起合伙，在华侨饭店边上的小弄里，租了个进深、开间都不到两米的破屋买这批服装。进价三十一套休闲装，卖七十到七十五，因为是西湖边黄金地段，根本不愁卖。白天上班，下了班大家就来摆摊，轮到谁休息，就摆一整天。几乎同时，我财大气粗的朋友桑哥，在环城西路市体育场门口也开了一家叫“巨星”的店，以运动服饰为主。店名响亮，门面气派，装修好，商品多，且都是耐克、阿迪、彪马、乐途等进口大牌。但地段不好，不是商业区，生意与我们天差地别。小丁经常叫我去桑哥那里拿些商品来作为我们摊位的补充，怕影响自家的生意，服装不拿，只拿鞋子。就在“巨星”的零售价加上五十、一百地卖，经常脱销。我三天两头去“巨星”拿货，桑哥想给又不想给，不想给想想还是得给，眼红得直抓狂。桑哥几次三番找我们要合作，甚至要买断商铺让我们来承包，都被精明的小丁婉拒，说桑哥是在画饼！这样断断续续做了一个月直到服装库存买完才不得不中断。每人轻松赚了半年的工资。本来库存卖完，我们也考虑过桑哥的方案，承包代销他的东西，毕竟利润摆在那儿。可小丁说控制不了货源我们就是个打工的，迟早会被踢走。所以大家就散了。没多久那个地方因为西湖边旧城改造，重新规划了，桑哥才彻底死了心。现在的知源也存在这个问题，地段无法与现代比。但好在卖的是唱片，可以用音响设备来弥补。我们必须充分利用这回来的我眼神有点疑惑。我也没跟他啰嗦，开始在唱片架上巡视。“光上次说过有一张欧美情歌集不错。”“你是说这张吗？”珠江指着正中间的那张封套不甚起眼的唱片：“这个我们进了六张。”“就是它！拿来听听。”珠江取下唱片，放入唱机。第一首平淡无奇，第二首也没亮点，A面6首歌感觉都一般；一直到b面第二首《Nothing‘sGonnachangemyLoveForYou》，此歌原唱是乔治·本森，推出后反响不大。本版歌唱者格伦·梅德罗斯当时还是无名小辈，但幸运女神眷顾了他，楞是把这首歌唱红了，并将它送上各大排行榜，风靡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