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阴差阳错地最后一面


小说:人生大戏   作者:白洛凝   类别:都市生活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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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中大多数的记忆对于八十多岁的叶天龄来说已经不是很清晰了,她捏着和爸爸最后一张握手的合影带着近视镜仔细的端详着,无声悲痛的哭着。她不敢继续回忆了,因为那天下午的一个错别,让她这一生想起来都心如刀绞的疼。她没有喊家里的阿姨扶着她回床上睡,只是在这个下午明媚的阳光里躺在摇椅上把和爸爸那张最后的合影抱在怀里,安然的睡着了。
  生日过后,叶凤新在这一个多月里被不断发展不断恶化地病情折磨的面色暗沉无光,只剩一层肉皮包着骨头的身体。她心头沉重,不敢多看他一眼的感觉是个什么滋味?是无能为力!!是无能为力救助爸爸不能为爸爸争取得到更好的治疗的机会,是愧对他善心抚养自己多年的心。
  三月初的清早再一次的查房后,陈明明和宇文嘉联手告知,让家属做好准备,人?可能随时“没”。已经陷入绝境的天龄别无选择的在两个家族群里发出了父亲生命紧急情况的消息。叶氏和曹氏家族的亲人们开始从天南海北的往回来,各家族长房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分男女分老少分夫妻分子女关系安排陪床照顾的时间,住处,吃喝。大家在叶凤新人生尽头到来前,都看在往年情分不辞辛苦的赶回来看望他最后一面,把没说的话说一说,把“冲喜”这种封建迷信一样的事情做一做。天龄的老舅甚至穿着红裤衩红背心红袜子红腰带的来了,美名其曰辟邪冲喜!煞小鬼。
  那天夜里看到家族微信群的消息后叶凤华也来了,进屋看了看油尽灯枯只是在熬着时辰的叶凤新就去走廊和她丈夫走圈了。来的亲属们很多,因为天龄在这个科室混的比较好,所以在这个即将告别叶凤新的时刻里天龄家在这个病区拥有了两个空病房可以住陪床的亲属。叶凤红也来了,他是来了,可他不敢在叶更新的病房睡觉。他过来告诉叶天龄他想走,明早没事再过来看看。天龄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杀了他地盯着他,滚!滚出去,我爹死也不用你来守灵!滚!
  曹氏四舅曹燕顺拦着想伸手打叶天龄的叶凤红,拉着他出去了。送走叶凤红回来四舅曹燕顺训斥天龄:外甥女?你这么做?在我面前这么说你老叔让人家怎么想?这是你借你妈妈娘家人去欺压羞辱你爸爸家族人吗?天龄不知道怎么和自己这位被父亲夸赞无数遍“忠臣孝子”的四舅舅说,怎么去学一学老叶家家族这些人!干的这些事!她气的委屈的呼呼喘着粗气。护工程胖子也不敢靠近已经快疯魔的天龄,曹氏家族的人们决定她爸爸这一夜的陪护由他们负责。所有人都在说说笑笑彷佛一切都是正常的,这里不是医院,叶凤新没有生病病重,大家都借着这个事情的机会在叙旧在寒暄,只有天龄孤零零的在隔壁病房躺下了,她这段日子已经熬崩溃了,身心俱疲。她没有力气再去陪哪位亲人说话了,她没有力气再去陪伴爸爸多呆一会了,她需要睡一觉好去忙明天的事情了,她睡了,含着眼泪睡了。
  四姨曹桂枝悄声走过来抹了一把天龄的眼泪,给她盖盖被子,拉着叶凤华说今晚我们都在这个屋子睡,让他们老爷们去隔壁屋,叶凤华看天龄睡着了也就答应了。
  天亮了,大家都起来了,人多就直接订餐,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昨晚的梦。特别奇怪的是老舅曹燕盛说自己昨晚做了梦,梦到小鬼来病房拿人了,梦里老舅去开的门。说一开门小鬼们看到老舅一身红就撤退消失了。老姑叶凤华接过话说我昨晚也梦到了,是我去世多年的二哥带着小鬼来接我三哥的,我一开门二哥看是我就说走错了,去敲你们屋了。大家都深信不疑的开始讲着人去世前去世后的样子,就着这些鬼怪传闻吃了异常丰盛的一顿早餐。只是一边吃饭的天龄在旁沉默不语,她心里想的是,如果曾经听到这些她一定会说老一辈是没文化才信这些。可其实在经历许多事情后她也开始相信因果循环的事,毕竟一切的开始是科学,而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众人陪伴了叶凤新两天,在如此重的病情中他还活着,虽然只有一丝儿微弱的气息,可毕竟还活着。天龄也没有放弃继续折腾中寻找活下去的机会,折腾的这中间出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RHL区的阴阳先生们如秃鹫一般盯上了每一个科室,从科室护士医生们那里得知近期会死亡的患者。他们和科室一些心术不正想赚这笔死人钱的护士们勾搭在一起,阴阳先生聘请一群老人去医院盯着随时死的患者,护士们动员着这些家属让他们尽快和阴阳先生交付白事事宜的定金!
  天龄的爸爸也被盯上了,小护士不断的向天龄推荐着自己熟悉的阴阳先生,那些带着浓重死人气味的老人没日没夜坐在天龄家病房门口盯着。终于,终于她忍不住了,连推带打的赶跑了一群秃鹫,护士们也稍微克制了下她们强行推荐阴阳先生的情况。她和她们和他们再一段时间里算是大家互不打扰的僵持着。
  再后来的日子她再次在父亲吐血后靠蛮劲捅出来护士们捅不出来的血块子,老父亲也因此又多活了十多天,可病情进展到这里了怎么会没有后续呢?
  2018年3月13日上午十点,龙东医院肾内科三号病房。龄龄,醒醒,你爸爸支队来人了,快起来,快!程胖子有些激动的拍打着病床上侧卧酣睡的雇主。
  唔,胖胖,别叫了,我醒了。我后背疼啊,疼的我起不来,你扶我一把。天龄伸着手让护工程胖子把自己拽起来了,披着这一身更加破烂的羽绒服靠在老爹病床前看着他。
  来的还是那些人,还是说着老一段无聊没有营养的话,他们的嘴脸她也看够了。要知道他们今天能送来的这一万块钱是不久前天龄被告知做好“准备”悲声痛苦地和支队工会领导打电话求援四十多分钟带来的“收益”,也是在天龄要拼死一搏豁出去拼了的安排后才真正得到了一点点的关照。
  天龄把拿着手里的钱是拎了拎,心里想的是这点钱还够撑几天?心里恨的是她这么疲惫的折腾才要来这点钱。这点钱甚至不够当时父亲工伤时期被恶意扣除一年工资奖金年底兑现的十分之一!她没有什么感激情绪的打发走了来人又接到了一位她不认识的叔叔,来人自称刘某人,来人自称是她爸爸老战友,来人给扔了五百块钱站在爸爸病床前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走了,自顾自的走了。
  天龄拎着钱和爸爸说着:老爹,我实在折腾不动了,钱我一会拎回去存着到时候给你交费用。叶凤新没有在回应她了,只是瞪着眼睛在看自己闺女。程胖子掐好时间说:大小姐啊,我下午想请假回家一趟,大闺女回来了,我请两天假再回来啊?
  天龄听闻这话真的是真的是感觉自己扛不住了,她很累很累很累很累,她浑身都疼,是真的疼,这几年的劳碌奔波导致她患有肩肌劳损,累到了就后背疼的不会动,再累大一点劲她都起不来床,腰肌劳损也变成了腰间盘膨出,可这一刻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毕竟护工也是人,护工也是位母亲也有自己的孩子。她咬着牙同意了护工程胖子的请假,临出病房前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老爹的手脚,这次的感觉和每一次都不再一样了。
  那是一种?凉,彻骨的凉,凉的扎手。她摸了摸老爹的脸:爹,我累极了我回去歇一会下午和单位请假回来接胖子班,你是不是冷?我回来给你买电褥子哦。叶老爹没有回应,因为他被程胖子侧身立起来拍着后背排痰,只是他一直盯着自己姑娘,小小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天龄似乎在表达着他不想姑娘离开这的意愿。可疲惫极了的天龄没有心思了,她就想躲回家歇一会,歇一会就好。
  天龄拖沓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爸爸的病房,她真的不行了,自己活着都很吃力了,爸爸在医院,就让医院照顾爸爸一会吧。打车回家的路上因为惦记着爸爸手脚凉冰凉冰凉的她就先去了自己发小哥哥开的超市,和哥哥嫂子问着有没有单人电褥子,自己爸爸手脚凉,想买个褥子给他暖和暖和。侯哥说店里没有,这玩意得去五金店买,侯嫂问着她一天生日地叶凤新病情,三人闲聊了几句天龄就再次打车走了。这次她是憋着要上厕所的念头抓紧时间赶回家的。
  进门就冲进厕所哗啦哗啦的解决着人生三急的大事。电话响了,电话一直在响。天龄解决完又急忙忙出来接电话,好在打电话的没放弃天龄她接到了!
  天龄,就现在!你爸爸呼吸心跳都下来了,情况很不好了。如果有意外的话?你还抢救吗?电话那头的宇文嘉语气沉重的问着患者叶凤新的女儿。
  是噩耗!这个噩耗终于来了,这天还是来了!!天龄懵了,一脑袋浆糊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了。电话那头的宇文嘉在紧急催促着,催促着天龄做决定。这一刻抉择中她做了人生最最后悔的事情,她说:放弃吧,真的不行了就放弃吧。宇文嘉说你想清楚就好,你尽快赶回来吧,家属必须给我签字。天龄胡乱的嗯嗯嗯地答应着。挂了电话天龄打车往医院跑,她和司机说:师傅师傅,我家里急事,你快点开!司机一边脚踩油门一边问着:咋的了?这么着急?天龄说我爸爸不行了,您再快一点吧。司机开着车拉着魂飞了的天龄哇哇往医院跑。
  手机响了,医院检验科的曹月生孩子的喜讯报来了,她听完就挂电话了。再快下车时天龄努力地笑笑问司机:师傅,你说我一个朋友现在在生孩子,我爸爸在抢救,这要是我爸爸去世了,我朋友孩子满月时我给不给随礼?毕竟孩子的生日是我爸爸没得这一天!我都不知道该咋回绝,咋在未来面对我这个朋友。司机说该随礼随礼该办事办事,要是你爸爸今天真没了,她孩子你别去,托人给你随礼吧。唉。木然的给扔下两百块钱,她一路冲进了龙东医院。
  跑着进病房的前一步她看到了科室主任,主管医师,管床医生,值班护士们都站在病房,她们!她们站在爸爸病床前在笑!
  她进门了,天龄进门就问她们:主任,我爸爸怎么了?你们在笑什么?她盯着躺在那里闭上眼睛的黑黑的父亲,还有那个和电视剧里出现的一模一样剧情的监护仪都是直线了,血氧没了,血压没了,只有心跳还存在二十多,她没去看爸爸,她没摸摸爸爸,她只是傻呵呵的去拎起来监护仪拍打着!这他妈是不是坏了啊?这是啥啊?
  从她进来再到拎起监护仪的一分钟,叶凤新最后的物理心跳也停止了,最后还有数据的监护也归为一条直线了。
  宇文嘉看着天龄说:你节哀吧,你爸爸走的很安详,他身上最后拔管封管都是我们主任做的,叔叔走了,你,节哀!
  天龄坐在面对爸爸病床的床上傻呆呆的,没有再去看已经去世一会的爸爸的遗体了。其实她知道爸爸走了,因为她真的知道!!她这一刻终于明白爸爸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那是爸爸在告诉她老儿子爸爸要不行了,你陪着爸爸,送爸爸离开人世的最后最后一刻你不要走好不好!可是她没看懂啊!她只顾着自己疲惫不堪疼痛不已!她活生生没看懂啊!她也不知道爸爸身体那么凉,是因为要死了啊啊!!
  天龄没有再流泪,她给周丽周小包打了电话,告知了情况,让她再给自己发一次白事先生的电话号。包子再电话那头哭着说,咋这么快啊!咋就这么快!包子父母家住在医院对面的小区,她从家里一路奔跑而来,是最早在病房见到了一身绝望气息的天龄还有躺在那里已经去世了的叶凤新。
  她说:龄龄,你节哀啊。咱们先把叔叔送走吧,你联系白事先生了吗?天龄抬起头看着包子,泪如雨下:包子,我爸爸没死,我爸爸去三亚旅游了,我爸爸出去度假了!
  天龄又说:我已经联系了“于先生”,他很快就到。包子,我跟你说,我爸爸没死。真的。她说不好自己在表达什么,可她在明知道爸爸已经去世的情况一直称爸爸去旅游了是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疯了。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