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唱片店


小说:放任时光里的布鲁斯   作者:岸上溪石   类别:都市生活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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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店面的事儿就像给我吃了定心丸,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云嫣。她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了她广州姑妈家的电话。
  下午,我骑了二十分钟单车赶到邮电路长话厅。里面热闹非凡,我先在柜台排队开好票,然后到指定号码的“通话间”(类似于电话亭)外等候。七八个隔间没一个空的。如果前面那位动作快,三五分钟就轮上了;如果拖拖拉拉煲上“电话粥”,那就惨了。
  以前给还在厦门的小青打过一次,让我心有余悸。好在以分钟计算的电话费超贵,短话长说的人还是不多。
  轮到我了,拨通了电话,云嫣接的。我们约好通话时间是下午三点以后。我先和他聊了和徐双自驾摩托漫游华东的事,她十分羡慕,说那也是她所向往的生活;又说了唱片店的事,她同样为我高兴。聊起自己,她说现在还没找工作,比较空闲,问我会不会来广州进货,如果来可以住她那里——这倒提醒了我,我想到波波说过进口唱片广东的渠道,看来值得为此跑一趟。当然我也很想见她一面。
  打完电话回到柜台结账:15.8元,还不到五分钟。我明白了“时间就是金钱”这个口号是怎么提出来的。
  我在152路电车武林门车站旁点了一根烟,看着眼前关着卷闸门的店铺。
  合同日期是一周后开业,我和飞仔刚把门面给装修了一下。其实很简单,叫木工在卷闸门上方钉了个木架,封上三合板,刷了深蓝色底漆。
  那时是唱片产业的大时代,我在招牌上画了五大唱片公司的LOGO,分别为BMG(贝塔斯曼,业界中坚)、WEA(华纳唱片,如日中天)、EMI(百代唱片,老牌公司)、Polygram(宝丽金,环球唱片前身,名声显赫)、SONY(索尼唱片,新生力量),顶端接了两盏射灯,简洁明了。
  店面位置不错,处于武林门中心地带,又是公交车站门口。望着装修一新、漂亮的门面,心里不由感慨起来。
  关于私人(个体)经营外国音像制品的发展之路,不得不说到杭城第一家个体音像店——菜市桥音像店。这家位置在杭州LC区菜市桥头的店具体名称已无法考证,最早出现于一九八九年,老板是姓夏的一个退休教师,杭城最早做音像制品的个体户,绝对的元老。
  菜市桥位于庆春路东段,跨东河。南宋杭城有“东菜、西水、南柴、北米”之谣。其“东菜”者,即城东东青门外,一眼皆菜圃,东有菜(集)市,桥跨菜市河,故称菜市桥。
  那一带印象中都是破破烂烂旧房子,街道也窄,百来年几乎没变过样。老夏的音像店夹杂在弹棉花店、篾匠铺、补鞋摊之间,但橱窗里却摆出了一张与现实格格不入的黑胶唱片:《Imagine:JohnLennon》(约翰·列侬的理想世界.纪录片原声音乐.1988)。
  一位现代摇滚乐的领袖人物最新的唱片,出现在还处于闭塞当中东方大国历史悠久的街道旁,那场景十分魔幻。
  造成这种情况是因为一个姓方的顾客。小方喜欢音乐,有海外关系,常从国外购入唱片磁带等,听过后就会拿出一部分在老夏的店里代售。当时正规渠道几乎进不到什么外国唱片,只有这种民间私人行为才使得外国音乐在杭城传播开来。
  另一个为老夏供货的自然离不开同是杭城西方音乐的元老级人物:光。
  光和老夏是忘年交。起先光也是老夏的顾客,交流中老夏发现光的英文很好,而自己不懂英文,就让光翻译一些专辑名称、背景资料。后来干脆让光帮他收了些英文和日文的卡带来,光自己不需要的欧美和日文唱片卡带也放在老夏店里代售。
  那时外国音乐十分少见,但需求很大。光有次给老夏拿了30几盒RB“演歌”(RB历史悠久的一种音乐形式,是演歌师用独特的发声技巧演唱的传统歌曲。)卡带,本以为无人问津,结果没几天被一个美院教授一扫而空。
  杭城早期听西方音乐的如珠江、波波等都与老夏的这家店有关。老夏那毫不起眼的破烂的店铺就像一个西方音乐的根据地,吸引着众多的人来来往往,把各种各样的外来音乐传播开来,丰富了贫乏的精神生活,拓展了人们的视野,并给予无限的想象与启迪。
  可惜我入门太晚,未能见证杭城音像业无人不知的菜市桥音像店的辉煌史。后来我曾专门跑了趟菜市桥,但很遗憾,因庆春路扩建工程老夏的店已成一片废墟。
  看着那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仿佛历史的脚步停留在我的身上,心里有一种东西在驱动着我,一刹间感到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我就像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眼前的店面就是我的圣殿,而我的梦想和使命就是做一个传播音乐的“布道者”。
  有人拍我肩膀,我不得不从回顾和憧憬中回来。是囡宝。
  天都黑了,他才下班。羡慕地看着我装修完毕的店面,发起了牢骚:湖畔正在行业评比,抓得很紧,都不能按时下班,等受不了那天就辞职去干别的。
  我安慰他:“那说明你现在还受得了,人的忍耐力超出你想象。”
  因我还没吃晚饭,他邀我去他家一起吃。
  我是囡宝家的常客。经常在他家看录像、吃便饭。囡宝母亲是医院的护士长,更是厨艺出色的家庭主妇。虽然老妈也做得一手好菜,但都是宁波菜系,风味不同。囡宝妈能做蟹黄蛋、醉虾、臭豆腐炒毛豆等在家吃不到的美味。
  席间,她还问我个人问题,说要给我介绍她们医院的护士,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嘚,嘚,他还用你介绍?”旁边的囡宝帮我解了围。
  为了让决心更加坚决,当天晚上我就写了辞职报告。
  压力来自父母那里,好端端的怎么就辞职了。我说了唱片店的前景和准备施展的宏图大计,不断以我的前两次生意(卖服装和知源)来证明选择没错。后来双方妥协,老爸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再来根据情况考虑辞职的事。而且还借了我一千五百元启动资金,我买了唱机功放音箱、穷游了华东一带之后,积蓄早已见底。我觉得他的建议不错。
  我感激我有个开明的老爸。虽然来自农村,但七十年代的“援非”(60-70年代中国对非洲若干国家的无偿援助,如“坦赞铁路”工程。)经历,让他去过法国、西班牙及非洲各国,见过欧洲资本主义的文明与先进,也看到非洲的愚昧和落后,当然也会对比我们的社会主义历程以及现在的改革开放。不然,我的想法肯定被他简单粗暴一番——暴打一顿!
  我延长了病假。这天去湖畔交病假单,木匠询问了我的病情,我照实说了,不想他也支持我。说年轻人有机会还是要敢于尝试,让我信心百倍。告别时他突然叫住我,斜眼瞥了我一眼,摇着头说:
  “看不出来,你小子挺有能耐啊。”
  我一头雾水,不知他是何意。他说前两天有个漂亮姑娘来单位找过我。我问是我们单位的吗?他说应该不是,没见过。我很奇怪会有外面的人找上门来,还是个女的,问会不会搞错?只见他慢悠悠地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出一张写着电话号码和一个“卢”字的纸条递给我。那眼光像是在看陌生人。
  谢了木匠,我走出湖畔第一时间找了个公用电话怀着无比的好奇心拨了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