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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是见过王昭君的。那时的李白没有回到王者峡谷,依然是棕发白衣,一把剑,一壶酒,独身一人走天下。偶尔便对月独酌,作几首小诗。直到他来到凛冬之境,那里似乎终年不见花草,只有遍地皑皑白雪。风一起,雪如鹅毛般纷纷落下,偶尔天晴,阳光照在雪地上,刺的人眼睛疼。李白不喜欢这里,驻足了几日便打算离开。不料那日的雪从早到晚便没有停过,本欲速速离去,却在上下一白的雪原中迷了路,剑与酒葫芦早已不知去向。每走一步,脚便深深陷入雪地里,需费些力气才能拔出来。四肢已不听使唤,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自己莫不是要殒命于此了?此生秀丽山水见了不少,歇一歇也好。一头栽进厚实的雪堆里,渐渐失去知觉。
再次苏醒时,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实的棉被,火盆里的炭火让屋内如在春日。剑与酒葫芦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坐起身仔细观察着屋内摆设,床幔绣有凤凰纹样,墙上则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丹凤。这里是北夷人的居所吗?
门帘推开,一位姑娘走了进来。仔细打量着这位姑娘,眉眼柔和,身形娇小。倒不像北夷女子身材高挑,英气豪迈。“先生可好些了?”清冷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温度。“在下已无恙,多谢姑娘相救。姑娘可是中原人?”双腿依然麻木,坐在床上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妙人没有回话,目光转向别处:“这几日大雪应当是不会停了,先生若要离去,便等雪停后再走吧。”说完便起身离去。本欲叫住她再问几句话,却见那人走的急,便作罢。看来自己只能多驻足几日了。
这几日,身体已然大好,只是雪依然未停,独自在帐篷里望着外面的雪,只觉无聊至极。好在那姑娘时常过来,同他聊聊天。
“先生即是旅人,可有同伴?”这天,听到李白提及曾遨游四海,面前美人似乎来了兴致,眸中出现了几丝光彩。
“在下并无同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望着漫天大雪有些出神。
“只身一人,可会寂寞?”
李白微愣,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不会寂寞,只觉得只身一人潇洒自在甚好。只是,每每对月独酌时,心中总是有一些酸涩。
“在下……从未觉得。在下喜游历,心思便也只在游历上,其中乐趣,自然是旁人体会不到的。”自己,真是这么想的吗?说这话时,自己也有些犹豫。
大抵是看出了他的犹豫,亦或是受教了,美人眉眼低垂,陷入了沉思。
顷刻后,美人抬手挽了耳畔的淡蓝碎发。“先生,可愿再停留几日?”冰蓝色的眸子对上了李白那双狭长的凤目,语气里略有期待,像是在恳求。
“多谢姑娘美意,在下已叨扰多日,不便再作停留,雪停了,在下便走。”被这双清澈的眼睛盯着,李白反而有些不自在,有些慌乱地别过头。安逸的日子始终不适合自己,倒不如纵情山水。
余光看到美人的神色瞬间黯淡了,心中有些不忍,最终还是作出了让步,“姑娘若不愿在这苦寒之地长留,在下便护送姑娘返回中原。”
似乎被这话激怒,美人起身便走,语气里仍是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明日雪便停了,先生若要走,明日正午,我送先生离了这里。不打扰先生了,请好好休息。”屋内又只剩李白一人,只听得风声作响。
夜深人静,躺在榻上。默默回忆起这几日那位姑娘对自己的照顾。可谓无比妥帖,炭火从未熄灭,葫芦中的酒也是喝完便有。每次来找自己的时间总是恰到好处,既不让自己觉得无聊,也不会让自己觉得聒噪。
只是,这姑娘似乎对中原,有着奇怪的情感,不愿让自己提及,却总是眺望着中原的方向。
面上并无旁的表情,却是个外冷内热的温柔姑娘。想到那位姑娘,李白不禁笑了。至于这姑娘的姓名,他从未问过,也从未在她面前提到自己的名字。心是不会欺骗自己的,他承认他确实有些不愿离去。闭上眼,脑海里便是那姑娘温和的恳求。
一夜辗转反侧,并未睡着。第二日,雪果然停了,阳光一如既往地刺眼。那位姑娘走在前面引路,直到走至冰雪消融自处。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谁也不曾开口。沉默了片刻,李白开口道:“姑娘可愿与在下一同离去?”
眼前人一愣,随后唇角微扬,笑容足以令天地失色,却掩盖不住两行清泪。“先生,如今时日未到,我不能走。告辞了。”
“在下李白,多谢姑娘搭救之恩。”话音未落,风起,急忙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面前已无那位姑娘的身影。
在走遍最后一处他从未涉足之地后,已是无心游历的李白回到了王者峡谷。
此时的他已然成了狐狸模样,紫发紫衣,一对狐狸耳朵。比起曾经的棕发白衣,更显成熟稳重。
李白的回归自然得到众人的关注。自从他回来的那日起,围在自己身边的姑娘便从未减少过。他只是笑着面对每一个人,却从未提及过自己的旅途。
夜深人静时,脑海中总是回响着一个温和的声音,问自己:“只身一人,可会寂寞?”大抵,会吧。
此后的日子便在每天饮酒练剑中度过,直到他认识了韩信。
那个龙族的人似乎有些沉默寡言,志趣却与他相投。二人时常一同饮酒切磋。
“太白兄,今日我见那卷轴上你的画像还是以前的模样呢,怎么,不想改改吗?”韩信看似一句不经意的话,却为李白指了条明路。卷轴?差点忘了还有这等物件。
“多谢重言兄提点,在下告辞。”
那天,他找到了昭君的卷轴。李白才知道那如雪莲一般的姑娘叫王昭君,是王者峡谷送给北夷的礼物。
难怪她不愿回来,也难怪她也对这里无比怀念。
听闻被送到北夷的姑娘,百年之后方可自选是否归来,这天的剑仙,决定闭关。
从那天起,他不见任何人,连韩信也不见。
人们无不叹息,却无人问他为何闭关,可否会寂寞。唯有韩信,得知这一消息后只置之一笑,道:“看来又要等些时日才能喝到太白的酒了。”
清修数十年,算算时日差不多,李白决定出关。如今白衣白发,剑影如凤凰般绝美。负剑立于峡谷中,此时的李白,比曾经更添了几分洒脱。
此次出关自然是又引来许多女英雄青睐。一如往昔般的,李白只是笑着,却不与她们多交流。
“太白兄,难道不觉虚度了许多时日?美人如云,太白兄又何苦?”出关那日,韩信第一个前来拜访,顺手拿了他的桃花酿给自己斟满一杯。
“在下愿等,便不觉虚度。这些时日与我而言,不过一瞬尔。”酒葫芦里的酒也快喝完了,又要新酿些了。
“便是再等百年,也愿等。”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目光望着谷中美景,思绪仍回到那天,凛冬之境白雪皑皑,面前佳人笑中含泪,对自己柔声道:“时日未到,我不能走。”
如今时日已到,你可还愿归来?
这天,王者峡谷下了一场雪。
雪不大,只是刚好够盖上地面。水晶周围被装饰了地毯,山间也挂满了红灯笼。许久都不见这么热闹了。
饮一口酒,看着人们装饰峡谷忙里忙外。又是一年春节了。望着被绚烂烟火装点的天空,饮尽最后一杯酒。
身后似有脚步声传来,走至自己身旁,便停了下来。
“重言兄,可是又要来喝酒?”习惯性问道,却听得一阵娇笑。
急忙回过头,身后的人身着霓裳羽衣,头戴金凤冠,手中法杖也由冰蓝色变为如阳光般的金黄色。不变的,依然是那容颜,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此时的昭君神态不似往常般冰冷,眉眼含笑望着他:“李白先生,我回来了。”话音刚落,便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耳畔只听得人温声道:“我等到你了,昭君。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