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恐怖的手术（下）

　　Y-1层隧道，一九四五年-六月二十五日，凌晨1：00分，第107号病房。
　　约翰静坐在维肯尔的病床旁，他用手帕不停地擦拭着那把黝黑的手枪，约翰此时正被最近所经历的事情烧灼着他的内心，那些怪物、亚德格、维肯尔……麻烦接连不断，战争就像瘟疫一样从未停歇过，而这群面对瘟疫的医生们，他们在疾病和痛苦中死亡，没有高新的报酬，只有渐渐冷却的尸骨和那块闪亮象征荣耀的勋章。
　　“我们曾带着坚定不移的内心与邪恶作抗争，我们不惧黑暗，不惧死亡，我们把生死交给了战友、兄弟，正如枪尖反射着希望的光，它和信仰一样坚强。如果我们将来某一天迎来死亡，那么已故之人，请把您的信仰和荣誉留在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上，让活着的人为你纪念，让这些无形的东西继续照亮你的孩子、爱人和你身边的兄弟。”
　　约翰停顿了一下，他轻轻地张开嘴说：“纵使你是微光，也要把未来的路无限照亮！”
　　约翰心里默背着这段哀悼词，他的眼圈里充满着悲伤的泪花。这是谢罗夫教给阿尔法小队所有人的，在没有来到南极之前，阿尔法小队成员的牺牲率只有100比1，他们曾经只有四个人去了天堂，约翰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四个人的名字。但如今，不管是阿尔法小队还是苏联方面军的同胞，在这个该死的地狱里，他们的牺牲是巨大的，他们死后不会有崇高的荣誉，不会获得国家的认可，因为这项任务是苏联的绝密，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苏联人在来之前都是签了军令状的，而他们大部分都是属于自愿，即使是在没有抚恤金和国家慰问的情况下，他们当中，还是有那么多勇敢的英雄。
　　洁白的床单被泛黄的灯光渲染成了老旧的枯黄，它像老照片一般充满着历史性，一滴滴的生理盐水沿着管道输送到这个孩子的身上，他的双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但由于伤口太深，部分血液还是渗透到了表面。此时的维肯尔看起来很可悲，闭着双眼还处于昏迷状态的他额头上还有几道细小的皱纹，他的眉间也是皱得有些紧。
　　约翰轻轻地摸着他的额头：“你是在做噩梦吗？孩子。”
　　维肯尔红润的脸颊上也多了几道细长的伤口，那一定是他弟弟在跟他打闹的时候抓的吧！约翰很想这么认为，但……那不是打闹，而是杀戮。
　　病房的门被医生轻轻推开了，他进来看了一眼时间，随后走到医用架旁打理了一下药品和注射器。约翰知道，又到给维肯尔打针的时间了。
　　“医生，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医生弹了弹注射器的管子说：“他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加上身上的伤口及流血过多的状况来判定，他的身体很虚弱，而且心理很不稳定，虽然伤口已经缝合做了止血处理，但……”医生摇了摇头，针尖从维肯尔的手臂上刺入，“你也看到了，止血不是很成功，他的伤口太严重了，如果在往里面深入一公分，以现在的医学条件来说，想保住手都困难！”
　　“这么严重？”
　　“是的，如果他手上这些刀状切口在深入一公分那么他手上的肌腱组织会被全部切断，到时候也只能截肢了，这孩子的命已经算大了。照目前这种昏迷而且不稳定的身体情况来看，他想醒来恐怕得要半个月的时间。”医生肯定地说。
　　“半个月……我明白了，那就拜托你照顾好他！我先走了。”
　　“你放心长官，就算不是军医我也会按照医生的职业道德来照顾他的。”医生敬礼。
　　“嗯，谢谢！”
　　约翰离开了病房，他向门口的警卫要了支烟点上，这是约翰生平第一次抽烟，虽然有点呛还他娘的有点苦涩，但约翰似乎明白了这世界上为什么这么多男人抽烟的原因了。
　　“咳咳……真他娘的难抽！”此时那身军服看起来很有刚强之美，浓厚的烟雾则在通道中轻盈地舞蹈着，男人咳嗽的背影在通道中慢慢远去。
　　Y-3层，一九四五年-六月二十五日，凌晨:1：32分，“血瞳”。
　　“结束了！”门格尔摘下沾满血渍的手套说着。亚德格的手术已经完成了，从他身上取下来的碎骨和坏死的组织看起来非常恶心，但比起之前来亚德格已经好看多了，虽然他少了一只左眼和头骨。
　　看着仿佛被改造过的亚德格，谢罗夫有些后怕和忧虑，他联想到了约翰给他看过的那些图纸，那是一群由人类幻想出来的怪物，可那些图纸里的怪物现在却活生生的摆在谢罗夫面前了，那些怪物不是任何人，而是亚德格！
　　亚德格被摘掉的左眼球的位置已经用钢板和铁丝线缝合了起来，他缺陷的左头骨也用钢板缝合了起来，这让此时的亚德格看起来像个可怕的人造人，如果说他是重生的，那么他只能是被门格尔重塑的异端。
　　门格尔把亚德格的肚脐切掉并用营养管的接口替代了他的身体组织，他的双臂、腿和头部也被门格尔用手术工具切割掉了一部分组织，这些被切割掉的组织也都用各种不同的管道接口替换掉了。
　　门格尔果然是个“死亡天使”，他恶魔的想法和精湛的技术在重塑后的亚德格身上已经体现得完美无缺。
　　“你们打开玻璃罩在检查一下仪器运转是否正常，我在最后检查一遍他的身体。”
　　甲、乙科学家行动起来，门格尔则负责检查亚德格的身体，他身上的血液已经被他们清洗干净了，如果没有伤口的话，亚德格他的肌肤简直嫩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
　　“营养输送管正常、氧气输送管正常、排泄管正常……仪器可以放心使用！博士。”
　　“帮我把他扶进去，把固定椅安装好，我们的任务就快结束了先生们！”
　　门格尔他们三人将亚德格抬进了培养槽，门格尔是主要负责人，所以他非常认真连一点瑕疵都没放过。甲、乙科学家将固定椅安装和固定好后站到一旁等待着，门格尔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种类不同的管道安装到亚德格的身上。
　　全部安装完毕后，门格尔退下来，甲、乙科学家盖上了玻璃罩并将其密封，最后的工作完成，接下来只需要门格尔按下培养槽管控平台上的“启动”键就大功告成了。
　　“关掉直射灯和警示灯，留下培养槽的就行了。”门格尔双手抱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甲科学家悠哉地走到开关旁关掉了白色和红色的开关，通道上方原本红色的警示灯瞬间暗淡下去，原本被直射灯照射得非常敞亮的“血瞳”也瞬间变成一片绿色，诡异的绿光环抱着整个“血瞳”，关押着亚德格的培养槽内，营养液从底座的出水孔内慢慢溢出，绿光将透明的营养液渲染成翡翠般的颜色，低调的水波势能从底座蹭到水中又轻慢乖巧地蹭到水面形成无数个矮小的隆起。
　　营养液的水平面位置渐渐打到亚德格的脚踝，很快他的脚也变被渲染成了绿色。
　　谢罗夫、门格尔他们站在走道上观察着这诡异的一切，他们的脸上也被绿光照射成了一张张绿色的脸，这让他们看起来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但更像一群幽灵。
　　“我是该鼓掌庆祝呢？还是该沉默不语？门格尔博士。”谢罗夫说。
　　“没准我的心情跟你一样呢？”门格尔微笑，“也许我们都是在为恶魔的诞生做准备吧！”
　　“你的任务结束了，我是不是该死了？”
　　站在谢罗夫前面的门格尔久久未说，他知道谢罗夫是在试探，但现在他们都一样是被困在这座地下基地的小老鼠，而那条蛇，很快就会找到并杀死他们所有人。
　　这是门格尔最担心的，因为在“恶人圈”的那只怪物随时都有可能破笼而出，门格尔让彼得森那个胆小鬼派兵去加固墙体也只是缓兵之计，因为那个牢笼的材料单他看过，那种复合钢的韧性和硬度可以抵挡住一头犀牛的猛烈撞击，但那只怪物却轻而易举的就撞开了，可见那头怪物想用常规方法是绝对不可能杀死的，除非是亚德格和维肯尔，或者是谢罗夫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