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堪往事

终究是没有见到张迪的妈妈，她跟舅妈回家，舅妈取了东西就回来了，妈妈在家里料理着家里的事情。
张迪有些不放心妈妈一个人在家里，送苏小小回去之后，急匆匆的往舅舅家里赶去。
这是一处老房子，有二十几年的房龄了，小区很大，大多住的都是老人，年轻人都不屑于住这样的老房子，都搬到新造的房子里去住了。
舅舅没钱买房，只得跟妈妈一起挤在姥爷留下来的老房子里。
张迪买了些吃的，腾腾的上楼，开门进去，房间里冷冷静静的，找遍了房间，没有看到妈妈在，张迪心里一紧，这么晚了，妈妈去哪里了？
妈妈这次住院，身体很虚弱，这么晚出去，张迪很不放心。
他放下买的吃的，锁好门，就下楼了。
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妈妈连个人影也没有，刚刚从医院回来，妈妈肯定不会在医院？那她会去哪里呢？
张迪着急，朝着外面跑去，他想到小区外面去看看妈妈在不在。
刚转过弯，听到车子急刹车的声音，张迪赶忙回头，好在躲得及时，才没被汽车碰到。
司机破口大骂：“找死呀！长没长眼睛，不看路！张，张迪！”
司机认出了是张迪，赶忙下车：“张迪，你没事吧！”
张迪一眼就认出是爸爸的车子，他怎么来这里了？张迪推开司机：“没事！”
这个时候，车子上一个女人跑下来，快步朝着张迪跑来：“张迪，你怎么样？让妈妈看看！”张迪妈妈紧张摸了张迪的胳膊，又摸了张迪的腿，确认儿子没事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张迪根本就顾不得这些，疑惑的看着妈妈：“妈，你怎么在他车上？”
“我，我！”妈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回避着张迪质疑的眼睛。
“张迪，我经过这里，看到你妈妈在路上一瘸一拐的走，我就把她送医院去了，她崴脚了，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张振东下车解释道。
张迪瞪了张振东一眼，回头看着妈妈：“是这样吗？”
妈妈赶忙点头：“是，是这样的！我想出去买点吃的，可人老了，不中用了，这才走几步路，就！”
张迪心疼的抱过妈妈：“妈，你不老，你五十岁还不到，怎么能说自己老呢？”妈妈是老了，第一次见到妈妈的人，都说妈妈已经五十都不止了，可是张迪知道，妈妈还要好几年才五十岁！
张迪扶着妈妈，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他比妈妈还要大上几岁，可是看起来却被妈妈年轻多了。
妈妈年轻的时候什么样子，张迪知道，那个时候，打扮一下，绝对不输于那个女人，可是看看现在，人家过的什么日子，而妈妈呢？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这六年来，一直挤在舅舅家里。
张迪内心的怒火在升腾，他扶着妈妈，走到了那个人跟前，用手指着他：“看看吧！这就是我的妈妈，不到五十岁！再看看你！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
“张迪！”妈妈拉了拉张迪：“他是你爸爸，你不能这样！”
“爸爸！”张迪冷笑着，松开了妈妈，走到张振东跟前：“我的爸爸六年前就已经在我的心里死了！死了！”
“你放肆！”张振东终于忍无可忍，儿子居然咒自己死，太大逆不道了，抬手，就要打张迪。
张迪抬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干嘛！你想打我！我以前不是六年前的张迪了，你想打我，没那么容易！”张迪用力一推，张振东冷不防，跌跌撞撞，朝后倒去，差点摔倒！司机赶忙扶住。
“逆子！”张振东气得浑身哆嗦起来。
张迪看着张振东，却大笑起来，慢慢的，笑声降下来，变成了痛苦的低吟声：“逆子，我是逆子，张振东，你扪心自问呀！是谁，是谁让我变成逆子的，是谁，把我们幸福美满的家庭毁掉的！是你！是你！”张迪用力的甩动着胳膊：“你，你觉得你有资格做我的爸爸吗？你不配！张振东，你就是个混蛋，抛弃妻子的混蛋！”
突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张迪停止了怒吼，他瞪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打他的那个人，一个苍老的面孔出现在张迪的面前，她慢慢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蹲下，放声痛哭起来：“老天呀！我这造的什么孽呀！”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妈！妈！”张迪慢慢的蹲下身子，跪在了妈妈的跟前：“妈，你别这样，我们没错，我们没错，错的是他！是他！”张迪哭着抱住了妈妈。
张振东站在原地，扭过头去，眼红红了，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他轻轻的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错了吗？真的错了吗？
“孩子，以后，别，别这样，他，毕竟是你的爸爸，你这样，会天！”妈妈想说会天打雷劈的，可要叫她这么说自己的儿子，作为妈妈的，怎么忍心？看到父子俩个，搞成这样，她的心，痛到了极点了。
六年了，六年了，父子间的仇怨依然没有化解。
妈妈永远记得那个晚上，也就是那天开始，她才彻底放弃了儿子的抚养权。
那天，五点多，天就黑了，天空，阴沉的可怕，人们早早的就回家了。
几个小时候后，狂风骤起，窗户上的玻璃被风吹得啪嗒啪嗒的响了起来！
突然，天空中一声炸雷，靠在床边，忆子成狂的张迪妈妈被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本来痴痴呆呆的她，从床上跳下，就要往外面跑，却被弟弟一把抓住了：“姐，你要去哪里？”
“迪儿，迪儿，我要去看迪儿！”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去呀！明天再去吧！”
“不，不，我现在就要去，我要见迪儿！”
“姐！”舅舅紧紧的抱着妈妈：“姐，别这样，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明天，明天，我一定带你去见他！”
“不，不，我就要现在去！”
张迪舅舅好劝歹劝，才算让妈妈安静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雷声阵阵，轰隆隆的由远及近，妈妈坐了起来：“迪儿，迪儿来了！”
舅舅从房间里出来：“姐，都十一点了，迪儿早就睡了！”
“不，不，迪儿来了，迪儿来了！”
舅舅无奈，只得任由张迪妈妈闹了，这已经不是第一天这么闹了。
突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砸门的声音，舅舅愣住。
“是迪儿！”张迪妈妈喊着，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雨，张迪怎么会来？
舅舅走到门前，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门口，身上全湿了，让舅舅惊讶的是，少年的胸前，红红的一边，好像是......
血！舅舅大惊，赶忙把少年拉了进来：“怎么了？张迪？这是怎么了？”
“他不让我来看妈妈，他不让我来看妈妈，我就捅了他！”
“你，你说什么？”舅舅惊得差点跳起来：“你，你说你，你捅了你爸爸？”
张迪点头，头发上，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上，灯光下，张迪胸前的那一片红，更加清楚了。
舅舅一跺脚：“你这孩子，他，怎么说，也是你爸爸，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不让我见我妈妈，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是他不要这个家的，是他不要妈妈的！”张迪说着，哭了起来。
“孩子，孩子！”妈妈一把抱过了张迪：“别怕，别怕，有妈妈在，有妈妈在！”
张迪妈妈听说儿子捅了张振东，吓得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她紧紧的抱着儿子，浑身颤抖的厉害：“有妈妈在，迪儿不会有事的！”
舅舅看看这可怜的母子俩，直叹气，舅妈也从里屋出来了。
舅舅看了她一眼：“你看着他们，我去那边一趟！”舅舅说着，拿起了雨伞，拉开门，朝着张迪家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