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章誓约盟兄弟


小说:太平记物语   作者:蓬莱三人   类别:外国历史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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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谷川久治本来是客气两句,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当真了,心中气苦怎么就跟这种人攀扯一处,回到舱中倒头就睡。龍野口城也在旭川边上,因此也需要水军随行,倒是无人催促他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迷迷糊糊听见偷人在外敲门,起身开门一看,却是宫山氏久。宫山氏久对他说道:“大军到了城下宿营,岛村景信派人催问,晚上饮宴如何安排。”
  长谷川久治也不答话,走出船舱,举目四顾,只见数十条舟船停泊在岸边水深出,檣桅如林,岸上儿玉党兵营更是气象森严,刁斗井然,旭川之上,远望残阳如血,映在远处的幡旗上仿佛被血浸透一样,更觉的一股肃杀之气,充天地之间。
  眼见突然多出人马,不禁向身边的宫山氏久问道:“不是只发兵一千八百来人吗?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的人马?”
  宫山氏久扶着船栏答道:“宇喜多家当年也是备前豪强,配下拥护众多,不少豪族都乐来归从,想借靠宇喜多直家这颗参天大树遮风挡雨,再加上扬旗发令,附近许多贼寇恶党也是蜂拥来投,多出的千把人就是这么来的。”
  长谷川久治垂首无言,过了半晌,才对宫山氏久吩咐道:“你去安排韭菜,要最好,我亲自去请岛村播磨守,对了昨夜的那个本乡义则,就是那个把守石山城西门的武士也要叫过来,算是我给他摆酒压惊,至于父亲大人那处就不要通知了,现在局势难定,不必跟外人走得太近,咱们两个应付就好……你去办吧。”
  宫山氏久称诺,转身去了。
  儿玉党水营,长谷川久治座船,船舱之中十几盏烛台点的满满堂堂,将舱中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七八人席地而坐,面前案上满是鱼炙、肉羹等下酒菜。
  岛村景信不客气的坐在上首,长谷川久治在旁陪坐,席上除了那本乡义则外,剩下的都是两人的亲信,气氛颇为热闹。
  酒过三巡,岛村景信笑着对长谷川久治说道:“长谷川淡路守,老八我是个粗人,不会那般讲究礼法,今日宴饮只谈交情,武艺,不若咱们两个就以兄弟相称可好。”
  长谷川久治笑着推辞道:“播磨守当世豪桀,我父亲尚不能及,如此不是乱了上下之分,不可不可。”
  “你们这些个武家名门,就是做事不够痛快。”岛村景信脸上作色,一把抓住长谷川久治的右臂,口中斥道:“当年某也不过是个小卒,谁又能想到做了浦上大夫家中的大将,当今世道好汉还怕没有人赏识抬举,只要选好了主家,数年之后,你我两个还不知道谁在高位。”
  长谷川久治附和点头,见拗不过,只得口中称道:“兄长,如此便逾越了。”岛村景信这才转怒为喜,随手扯过随他来的一名亲信,对长谷川久治问:“老弟可还记得此人。”
  长谷川久治仔细看了看,此人面向凶狠,身高体壮,显然也是跟岛村景信一样是名猛将,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此人,於是摇头答道:“还请恕我眼拙,这位必定是兄长配下的猛将,只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那里见过,实在有些惭愧。”
  岛村景信将那人推到长谷川久治面前,说:“老弟不认得他也是正常的,早些时日他奉命进驻贺阳郡,奉了宇喜多直家的军令围堵宫若山城,被兄弟你带人半夜劫营,打得一塌糊涂,还不赶快些淡路守饶过你一条性命。”后面那句话,却是对同行的亲信所言。
  经过岛村景信这番话提醒,长谷川久治这才想起来,最开始被宇喜多直家逼迫时,他家下山多次劫掠儿玉党治下乡里,虽没被讨伐,但下山的道路却被派兵把守,因而晚上曾经去夜袭过几次。
  但是后来宫若山城就遭到报复,香取忠宗指派手下忍者潜入城内进行破袭暗杀,连续十几名武士被杀,就连长谷川久盛的门口也被人写了血字,这才无奈屈服,接受担当内应的指派。
  那段时日,宫若山城内都被忍者的暗杀闹得人心惶惶,那里还有别的心思,也不顾不上思考岛村景信说得是真是假,赶紧托起准备下跪那人,说道:“那时冒犯守护代法度,得逃赦免已是万幸,如何敢受此一拜。”极力撇清干系,只说宇喜多直家的恩德。
  那人却是硬跪了下去,硬生生磕了三个头,让长谷川久治有些猝不及防,心想:“这岛村景信看来今晚并不是单纯过来饮酒,礼下於人,定有所求。”
  口中敷衍几句,座上众人共同将酒饮尽,一时间大家呼兄唤弟,气氛甚欢。突然岛村景信指着一人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肯同饮,”
  舱中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顺着岛村景信的手指向看去,那人长跪案前,桌上的酒菜丝毫未动,面上并无表情,正是降兵带头的本乡义则。
  长谷川久治亲信心里明白,心底暗喜有机会整治此人,砍了这厮的脑袋才好。长冈右卫门站起问道:“众人在此欢宴,你却如此扫兴,难道你不是军中之人?”
  本乡义则霍然站立而起,将面前的桌案掀翻,酒菜洒落满地,指着长谷川久治等人说道:“我等数百人为其所卖,箭射火烧,好不凄惨,金光备前守的首级还挂在石山城的城门上。要与他在这里欢宴作乐,莫要将人都想成和你们一样的背恩忘义之辈。”
  长冈右卫门闻言大怒,反手拔出腰刀喝道:“当日城中没屠了你们这帮降贼,留在这里扫兴,正好现在就送你去见那帮死鬼。”长冈右卫门拔刀要砍,手腕却一痛,就被人将刀了下来,然后听山田丰五郎拦道:“右卫门休得放肆,咱们今夜是客,这人是淡路守的部下,如何处置那里轮到你来出头动手。”
  长冈右卫门狠狠瞪了一眼,不情不愿地将刀鞘扔给山田丰五郎,赤桧众三将虽然以岛村景信为主,但平日安排行事还是多半听从山田丰五郎的话,来时中山信正也有交代,只好老实听令。
  事发突然,长谷川久治也被吓了一跳,要是真把本乡义则杀死船舱,那些降兵非得现在就炸营不可,赶忙起身让宫山氏久送对方出去,“本以为昨晚你射中头名,便喊你跟岛村播磨守饮宴一番,讨教射艺兵法,没想到你竟这般不识抬举。罢了,你回去吧,好生想想。”
  见长谷川久治不来处罚,本乡义则脸色微变,也不说话,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却听见岛村景信背后说道:“且慢,你这厮原先在石山城内可是把守西门的尼子军。”
  “在下本是浦上播磨守家臣,后被借调伯耆兵中当了个番头。”本乡义则转过身来答道。
  “你如此模样,想是怨恨长谷川家用计破了石山城,杀了你们的人。可行军打仗本来就是杀人放火。别说尼子家劣迹斑斑,就是浦上四郎这般事情也不知道干过多少,你为何却不怀恨於他们。那我来问你,尼子军若是对你们这般家人皆在远方的降兵,在即将大战之间是如何处置。”
  本乡义则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岛村景信晃动酒盏,冷笑着继续说了下去:“像你们这样的降兵,家小都在远方,定然是无法收为己用,看守还得花费兵力,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直接屠了省事。浦上四郎当初对备前国的降兵都不肯宽大,杀你偿命也敢叫屈?”
  本乡义则脸色苍白,因为句句属实。
  “我当日入城时,就想把你们这些外州兵全都杀了,要不是淡路守等人求情,你早就陪着金光宗高在比良坂上作伴,要么说好人是做不得的。”岛村景信粗中有细,一句句话直说得本乡义则面无人色,步伐踉踉跄跄,出门时竟被门槛绊了个跟斗,可见已是心神不属。
  岛村景信看着本乡义则离开后,满饮一盏后说道:“老弟家中也是地头出身,想来种田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这开垦种田,不先将杂草出去,就算播种下去禾苗也长不茂盛。”意味深长地看了长谷川久治一眼,指着闷头饮酒的长冈右卫门,接着说道:“我跟老弟你一见如故,右卫门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有个好处就是心黑手狠,他手下有三五百人,若是兄弟你有何不便的事,吩咐他一声就是。”
  岛村景信这番话一说完,座上众人皆沉默不语,眼睛都盯着长谷川久治,只见他遮掩笑道:“没想到播磨守这般勇将,也懂得种田之事。这田荒久了满是野谷,我一个佃户没得主家准许,岂能随意拔除。再说就是杂草用的好了也能够牧马喂牛,能不铲锄还是不铲锄的好。”
  岛村景信哈哈大笑,说道:“一个守护代算个甚么东西。也罢,就不说这些了。大家伙满饮此盏,今夜就喝到这里吧。夜晚军中宵禁,我就在老弟这处叨扰一宿,畅谈通宵如何?”
  长谷川久治见打发不走,只能答道:“播磨守有意,在下岂敢推辞。”两人对饮盏中酒水,把臂而出。
  旭川水上,长谷川久治座船随着江波上下晃动,他和岛村景信两个坐在船舍内继续小酌,心中反复揣摩原委,不知对方为何过来拉拢自家,想得太过出神,对坐岛村景信连说了几句话,长谷川久治却没什么反应,看到他这般神色,索性寻了话头,笑了两声,随后问道:“我看舍弟行事,杀伐果断,并非是优柔寡断的人物,为何方才这般容忍那个犯上的降兵,莫非还有何不同不成。”
  长谷川久治答道:“那倒不是,当初分为敌我,自是无所不用其极,杀了那本乡义则倒也没什么。只是那些降兵来路驳杂,本来就心惊胆战,既然已经归为投降,又并非触犯法度,随意杀害恐怕会乱了军心。”
  “此人怨恨之色,虽说溢于言表,但还是帮着约束降兵听令。再者他真想暗地作乱,又怎么会几次喧闹,显见是家父当时纵火焚烧西门,将他们害得惨了。骂上几句,心里痛快也就老实了。”
  岛村景信摇了摇头,对长谷川久治的话不甚赞同,便岔开话题,问道:“舍弟可知你家表面风光,实际上却是被架在火上,危险的很。”
  长谷川久治腹内大骂,这还用拿来说道,知道我家现在处处被人盯着,日子不甚好过,你还故意过来纠缠,同样是没安好心,比那宇喜多直家强不到那里去。
  你岛村景信从昨夜就跑来搅局,总算逮到机会说话了,倒是要看看你想在这里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举杯劝了一盏酒后,故作不解:“危险?不会吧,这龍野口城虽然难攻,但毕竟守军不多,松田家兵力多半抽调去了磐梨郡对峙,无力抽身,这些降兵虽然一时不服,慢慢也可笼络分化,待攻下龍野口城后从家中抽调武士任用组头,真有不愿屈从,大家好聚好散,放他们归乡也就是了。”
  岛村景信笑着让长谷川久治说完却不接着说下去,改问道:“舍弟觉得宇喜多直家这人如何?”
  长谷川久治搪塞说道:“妄论主公可是大忌,播磨守可别来害我。”
  “咱们兄弟两个说些交心话,并无外人在旁,你却这般不爽快。那宇喜多直家残忍好杀,不能容人,过往在浦上家时就恶名昭彰,又岂能位居人上。”
  岛村景信拍案道:“我看你们这些国人众在他手下恐怕没有好日子过,再说你手下都是降兵败将,大半对你父子心怀怨恨,不过被威势震慑,并无敬服之心。尼子军眼看南下,这些人随时可能临阵倒戈,这样的主上,这样的部下,只怕稍有变故就是一场叛乱。”
  长谷川久治暗自心惊,当初看岛村景信满身酒气,飞扬跋扈的模样,只当是个寻常武夫,没想到心思倒是灵敏,不过他说这些是为什么,莫非自家有什么能被利用的地方。
  脸上却是一副惶急的颜色,忙起身绕过案几,跪抱住岛村景信的膝盖:“还请播磨守援手,给长谷川家指点一条明路。”
  岛村景信赶紧将长谷川久治扶起,请他回到原位落座:“咱们兄弟说什么援手、指点的话。你我意气相投,便是把性命托付给你也是心甘情愿。何必做小儿女模样,长谷川家也是名门豪强,到哪里也都能够安身立命,何必再宇喜多直家那个小人手下提心吊胆。”
  “守护代心机难测,先前家父就中了算计险些家名断绝,处境艰难怎会不自知。可再难也只能忍耐,播磨守莫非是让我家弃主他投。我家已经是二叛之身,怎能够去做三姓家奴,这恐怕不好……”长谷川久治脸上露出为难的颜色。
  岛村景信见以说动,继续拱火道:“战国乱世,何论忠奸?备前国内如论势力之大,声望之老,首推我养父岛村丰后守,各家豪族虽多,但却鲜少有人能够与之抗衡。岛村丰后守性情宽厚,我一介庶流子弟而配从常备统属,位居众将之上,便是宇喜多直家能够出仕也是丰后守念旧,甚至请主公做媒,将中山备中守的独女许配。想来你也知道丰后守与宇喜多氏的仇怨,仍才能够不计前嫌。
  “如此气度胸怀世所罕见,远非宇喜多直家那嫉贤妒能之辈所能及。如今丰后守已经被尼子家委任方面,专制东备前半国,求贤若渴,有能者各居其位。”
  说到这里,岛村景信又喝了口酒水,润了下喉咙,方才继续道:“浦上之地富庶而有政宗、宗景兄弟两人分据,相互之间厮杀争斗不断,实在是豪桀用武之地。若攻而取之就是分藩列土的基业。这龍野口城位处要冲,四面进讨的要隘,长谷川家何不伺机投入丰后守麾下,你我一同吞并西备,各守一郡,岂不美哉。”
  “自古以来都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易主而侍,宇喜多直家赏罚不公,毫无仁义可言,又何必同他客气。到时候我助舍弟夺取石山城,以为家业,万石尚不足以酬功,还怕那些金光家的降兵不归从吗?”
  长谷川久治瞠目结舌,他本来以为浦上家宇喜多直家一个反贼,现在看来情况还要更遭上几分,说不得浦上宗景都已经被架空了,可又觉得对方所言不识。
  如果真的大局已定,何必过来拉拢长谷川家这个外来豪族,直接攻下高天神城,将浦上宗景献给尼子家不是更好。
  心中想着,明日就通知自己父亲定夺。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口中哽咽:“生我者父母,活我者播磨守。这一席话当真让我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如此便请播磨守为长谷川家向岛村丰后守致意,久治唯兄长之命是从。”
  “休得这般说话,你们兄弟一般说这些不就远了么,太过生分,太过生分。”岛村景信大喜过望,双手扶起长谷川久治:“兄长我一向自诩了得,整个山阳道内武士虽多,看得上言的也不过少数人,久治与我既然意气相投,惺惺相惜,今日何不皆为义兄弟,同享富贵,岂不妙哉?”
  “如此就高攀了。”一个虚言拉拢,另一个假意符合。於是两人便起身取来酒杯,祭拜山河权现,结为义从兄弟,誓同生死,共享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