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九重梦境


小说:人生大戏   作者:白洛凝   类别:都市生活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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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q这座城市迎来了春天,入春的四月中旬小树开始抽条,春风拂面中生物和植物都开始生长。小小的蚂蚁们辛辛苦苦从地下爬出来,圈养滴白鸽们成群结队随风起舞,它们再等待着更明媚灿烂的阳光去普照大地,它们在等待那清新空气地味道和温暖。
  叶天龄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饱觉,在忙碌完这一阵子之后她得到了一天难得地超长睡眠时间,在极度缺乏睡眠和休息的日子里她总是硬撑着,比男人还坚强像格瓦拉一样去战斗。真的有休息时间了,她卸了一身盔甲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到昏天暗地人事不知。肉体上的歇息能够缓解疲乏,可神识在梦里却没有闲着。
  她知道这是梦里,她漂浮着跟随着冷眼旁观着曾真实发生的事情,重温了一遍父辈的葬礼。一幕一幕,像个没有心的灵魂一般,看着“梦中的自己”饱受苦难的这几年,看着自己父亲出殡的前前后后,看着那个胖胖的自己在深夜里缩成一团流出悲伤绝望的眼泪,看着那个女孩抱着自己的“爸爸”,那个不大点的骨灰坛子。看着她不满意消防支队工会写的悼词,看着她不满意那个花钱聘请的白事司仪磕磕巴巴念着悼词,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向她说着节哀、保重。看着她无比沉重的走完了一整遍的葬礼全过程,看着她举目无亲的迷茫与绝望,梦里旁观的她能看到梦中女孩的所有情绪,只是她没有心痛的感觉,就像这真实的经历不是她一样。
  看着梦中的自己坐在大哥叶记哲的车里,这个大哥边开车边和“天龄”说:龄龄,大哥不是不戴你爸的孝,我知道我给三叔戴孝对我自己也好。内啥,我前几天犯病了,就你爸病重那几天,我在单位睡觉做梦梦到有人在深夜叫魂一样叫我出去,出去跟他走!我怀疑叫我的就是你爸我三叔,我感觉他要带我走,我还没活够,你别怪哥,这孝哥真不能戴,你多理解哥,哥是个精神病,你侄女还小,她还上大学呢,我这要出点什么事,她不就都不如你了么!你别怨哥啊,你没事去跟三叔念叨念叨让他也别怨我,真的。天龄内心冷笑着看着这个快五十还依旧装傻充愣的大哥说着宽慰理解他的话。其实她内心无所谓了,人走茶凉的事情她经历多了,只是这些“亲人”多多少少吧,还是让她本就寒霜一样的心变得更凉了。
  像是谁在背后推了她一般猛地把她带到了下一个画面。
  梦里在单位刚刚处理完难缠的用户她准备和办公室中天天拉帮结伙挤兑她的李银耳讲讲道理,这时天龄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着喊着说:你快回来吧,你爸和我吵架了,要离家出走!他把所有行李都带走了,呜呜呜呜地哭喊道。天龄开着车火急火燎往家里赶,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她这个妈拉着在这一百二十多平的房子挨个屋走了一遍,曹桂杰指着家里的角角落落说你看你看,你那个死爹把东西都拿走了,家里啥也没有了!他连洗漱用品都拿走了,这家连个他用的牙刷都没了!你快打电话问问他,他要去哪啊!天龄用家里座机给爸爸打着电话,通了半天没人接,再打!爸爸接起了电话,在梦里天龄和现实去世的父亲通了一次电话。梦里她哭着问爸爸,爸你去哪了呀?吵架就吵架咋离家出走了呢?你啥时候回来啊?对话那头的叶凤新很久很久才回了一句,我走了,以后都不回家了。老儿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和你妈妈好好过,好好生活。天龄握着电话把哭着哀求道:爸你回来好不好?你回家来,家里不能没有你啊,你不要儿子了么?你回来,妈妈做的不对我让她改,你不要走好不好!爸爸叶凤新在梦里的通话中停顿了许久后说:我看看吧,看机会吧,就这样挂断了电话。天龄坐在沙发上哭着,她的母亲在旁边喋喋不休一边咒骂一边哭诉,吵嚷的让她头痛,她大声的喊着,不要骂了!不要骂了!!这个梦忽的停止了转动,带她再一次走入了新的梦境。
  那时家庭富裕,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被父爱娇惯的不知天高地厚。成天学着三国演义到处结拜兄弟姐妹,跟着一群兄弟姐妹天天蹦跶着一会去蹦迪,一会去唱歌,一会兄弟义气去帮人打架,这不,她帮人出头后反被出卖了,这天两男一女把天龄骗到了偏僻的角落。被抢了手机赤手空拳以一对三的对打中,她脑袋被棒子打出血了,对面三人发现越流血下手越狠的天龄像要拼命了,他们怕了,怕了这个流着血像疯子一样要吃人的“大姐头”扔下手机就跑了。留下了脱力的叶天龄躺在地上委屈的打电话和爸爸求救着。距离孩子学校七十多公里上班的叶凤新接了电话就带着他的小兄弟们赶去学校接自己的宝贝闺女,他到的时候看着一脑瓜鲜血的闺女愁死了。心痛万分地他说了给我抓人的交代就抱着那时还很瘦弱的天龄去了龙东医院急诊科,那是父亲离开她身边多年后第一次抱她,那是除了金钱以外她第一次感受到爸爸浓厚的父爱和心疼她。梦里旁观的她看着父亲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带着人绕世界的抓这几个混混只为了给她出气。看着爸爸为了给她这次造成恶劣影响的事件上赶着张罗饭局,陪着当时的校长,书记,教务处主任吃饭,赔酒,送礼。
  梦中的一阵妖风四起吹的她灵魂转动,她再次进入了一个个新的梦境。
  南京的毒蚊子特别喜欢她,喜欢她充满甜味儿的血液,刚开学一周的天龄被这些蚊子打倒了,声带肿的跟鸡蛋黄一样大,她吃不了饭喝不了水哭着给爸爸打电话呜呜咽咽的,电话这头距离万里的叶凤新听着她同学王梅的转述心疼的啊,半夜三更去找农行的领导走内部渠道给她转三千块看病,他连问都没问刚分开的一周里他留下的一万七千块钱去哪里了,只知道闺女生病了,闺女疼的说不出来话了。
  再一次的心梦境里,年幼的天龄坐在老爹面前,端着一锅西红柿炖牛肉的汤给老爹喝,叶凤新笑的跟个弥勒佛一样,他喝完了大半锅的黑暗料理却笑眯眯地奖励着天龄一打老人头,他说:老儿子,太好喝了,以后多给爸爸做,爸爸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汤啊,他畅快的大笑,啊哈哈哈哈哈!
  一晃神再来的画面就是老父亲站在她身后,给她梳着头发哄着她好好做人好好生活,老爹忽然惊喜的发现自己闺女长了一根白头发,他大笑着说:我儿子长大了,都长白头发了!老爹奖励你!奖励你一百块钱!那时家里因为母亲误打误撞参加了所谓的“投资”一下亏损了多年家庭存款,日子过的很紧张,可老父亲还是给了她一百块钱。
  她漂浮的灵魂越来越浅了,像是要离开这令她心痛如绞的梦境中再次出现了陈旧的画面。
  老爹让天龄给剪指甲盖和脚指甲,因为打扰了她游戏世界里的快乐她就带着怒气使劲的剪着。叶老爹脚趾盖有一个随跟儿,是“瞎的”,就是只有指甲的肉没有多少指甲盖。她这剪得深了就流血不止,吓得她扔了指甲刀连连道歉。其实她只是想让老爹疼一下,这样她感觉下次老爹就不会打扰她游戏了,给老爹剪出血不是她本意的。老爹没有怪她甚至哄着闺女说不疼,没有感觉的。天龄信了,她却忽略了老爹在这天后瘸瘸地走路走了好几天。
  魂儿飞的更高了,最后一个影相强行带着她入戏了。
  那年,她和一个特别特别爱她,甚至比爸爸还娇惯她的男孩分手了,刚分手时没觉得难过,在她眼里追她的太多了,条件好的更多,可这男孩对她用心爱护,真心相待,点点滴滴的感动着她,只是被感动的爱情她不想要了,觉得烦躁。她惯性地提分手,也真的分开了。可真的分开了,她后悔了,觉得错过了爱情和最爱的人,她日日夜夜的懊悔中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她认为既然错过了最爱的人就没人配拥有完整干净的自己,她去龙东医院做了摘除自己干净滴一层膜手术。她背着家里去的,等老父亲被主任叫来医院时看到下手术的她,流露出那种失望透顶的眼神,他心肝宝贝一样地闺女居然会为个男孩去糟蹋自己尊严和美好!这不省心的闺女让这个老父亲操碎了心,没办法怕闺女再出什么幺蛾子,怕闺女她妈知道了家里再炸窝,他两头瞒着,两头奔波照顾。有点一瞬间白头的老父亲站在医院大门苦大仇深的一根接一根抽着,他的心疼和矛盾都挂在脸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教导这个顽劣不堪的孩子了,作为父亲,他真的好愁啊!!
  她想伸手扶平梦中叶老爹满脸的愁容,她想告诉叶老爹,自己会长大的,自己会成熟的,自己以后再也不作了再也不闹腾了,可魂儿飞起来了,带着她的神识归回本体了。
  凌晨三点,她醒来了,带着满心懊悔从梦中梦苏醒了,她握着手机写下了一段文字在自己的朋友圈,她说:
  老父亲短暂的一生谢幕了,感谢您一生辛苦抚育我长大,感谢您给予的生恩养恩,谢谢善良仁厚的父亲陪伴我成长,感谢您一生操劳为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劳碌半生。谢谢您原谅宽恕我的无理取闹暴怒脾气。爸爸,请您放心,我将坚强勇敢的面对一切。
  不忠不孝不悌不仁不义不贤糊涂女儿叶天龄敬立。
  她再写到:
  爸,如有往生极乐世界愿您安好。
  爸,如有转世轮回愿您平安健康。
  爸,今生父女缘分已尽,愿来世一切都好,愿咱们爷俩不相见不相识。
  爸,这一世!我会拼尽全力照顾好家族老少,会按您教导的方式去善良做人认真工作,努力生活的越来越好!
  爸,您早日安息!
  爸,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