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襄就坐在靠近驾车座这边,与楚铮只隔了一堵厢壁,掀开车窗里厚厚的帘布,更是可以看到楚铮的侧脸,她半趴在车窗上,嘴角挂着开心的笑容。
少女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气,之前还在为离愁别绪而抹泪,这时已开始憧憬起闯荡江湖的未来了。
听着少女柔柔甜甜的声音,有如珠玉落盘清脆悦耳,听着就让人心情舒畅,楚铮微微一笑,询问道:“我五天后要和一个朋友去办件很重要的事,你是想和我一起去,还是先去富贵山庄等我?”
“当然是和你一起了……唔,我武功太差,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呀?”小丫头不好意思地问道。
楚铮想了想,问道:“师姐,你当前修习了哪些武功?”
“全真心法、全真剑法、落英神剑、玉萧剑法、兰花拂穴手、七十二路空明拳……”郭襄将所学的武功说了一遍,又不无遗憾道:“小师弟,你现在武功都远比我好了,这些武功你怕是没必要学了……听说逍遥派是江湖中极神秘的门派,里面的绝学随便拿一门出来都可以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呢。”
这些天她听了很多关于小师弟的故事,知道他在江湖上奇遇不断,现在还得了逍遥派前掌门的一身功力,除了悟性还差点外,论武功比起爹爹怕也不遑多让,让这小姑娘在为小师弟高兴之余又有些隐隐的失落。
自己这个师姐武功与他相差太远,似乎都没法子教他什么了。
“逍遥派的武功我也只会两门……”楚铮又细问了一番,知道郭襄在武学招式方面算得上是家学渊博,唯独在内功方面还在打基础阶段,和自己一样修习的是全真心法。
楚铮从储物锦囊里掏出几本书,从车窗里塞了进去。
“你修习的全真心法已有数年,基础很牢了,可以修习更高级的内功。这里有和,都是武林中少见的神功,你看看喜欢哪本,可以练练。昨天苏师兄说你的身子已恢复七成,可以重新修练内功了。”
楚铮要离开随州,但逍遥派的事务没来得及处理,便将苏星河留了下来处理,反正按苏星河的说法,郭襄已不需要再针灸吃药了,只需要他每天输送些神照真气固本培元就行了。
楚铮对什么逍遥派掌门实在没兴趣,便委任苏星河暂代掌门一职,把整顿派内事务、招募弟子、将门派发扬光大的事一鼓脑全丢给他了,正好也避免了身边多只碍眼的老电灯泡。
“自宫嘛……”楚铮张了张嘴刚要解释,回头望了眼一脸单纯的少女,话到嘴边居然说不下去。虽然早知道这丫头单纯,却没想她单纯到这地步。
亏得她还懂得亲吻……不过看她当时的笨拙模样,多半是从什么话本小说里学来的。
楚铮干咳了声:“这个……你是女孩子,不用这个步骤,跳过就行。”
“为什么女孩子就不需要这个步骤?”郭襄好奇地眨巴眨巴大眼睛。
楚铮哭笑不得,总不能给郭襄上堂生物课来解释清楚吧?
楚铮抚额道:“现在你还小,你再长大些就懂了。”
“我现在又不小了!”
“你什么时候不说这句话时就算是长大了。”
“坏蛋,又欺负我!”郭襄嘟了嘟嘴,继续翻看起来,看了会就撒娇道:“上面的内容不好理解,小师弟你有空了再教我好不好?你也有练上面的武功吗?”
“没练!”楚铮坚决地否认:“这门功法只适合女孩子练。”
“这样啊,我想和小师弟练一样的功法,可以交流讨论……”
楚铮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根本就没心思练功,纯属想和自己在一起。
就在他思考着是不是干脆传授她神照经时,远处的山坡上忽然传来一声马嘶,然后蹄声渐近,风雪中很快就现出一匹白马,上面一个抱着婴孩的窈窕身影极是眼熟。
楚铮一愣,李文秀?她不是已出发去了江南?
李文秀在距离马车十数丈的距离勒马停了下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
郭襄趴在车窗仔细地看了会,神色一紧,不确定地问道:“前面是……李姐姐?”她认不清是正常的,现在还下着小雪,而且李文秀现在身着男装,束起了秀发,看起来就像个英俊的少年郎。
“嗯。我去瞧瞧。”楚铮停下马车,缓步走了过去。
李文秀抱着小怜翻身下马,俏生生地立在风雪中。
待得楚铮走近,她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问道:“你现在要走了?”
楚铮见她身上秀发上全是雪花,也不知等了多久了,倒是怀中的小怜裹得严严实实,不怕冻着。
“你怎会在这里?”
“听说你今天会走,就在这里等你。”
“风雪这么大,我又戴着斗笠,这样你都能认得出来?”楚铮之前就瞧到远处山坡上一直立着一人一马,只是没发现是男扮女装的李文秀。
李文秀望着他,轻柔一笑:“是你的话,无论你换了什么服饰、隔多远我都能认出来。”
听出她话里的情意,又想起那信中的湿痕,楚铮心中微微一滞,隐隐有些刺痛,他转移话题道:“我以为你去江南了呢。”
“确实要去江南,只是有些话,临走前不说出来,会抱憾终生。”
李文秀拨了拨鬓角的秀发,深吸了口气道:“信里的那句话,我更正一下。”
风雪呼啸,少女的目光却仿佛穿越了时空,永远停留在楚铮身上。
带着寒意的空气里,轻轻回响起少女的话语。
“楚大哥,你确实是很好很好的,我很喜欢你。”
少女凝视着他,俏丽的脸上露出惋惜孤寂的笑容:“可惜,我认识你晚了些。凡事总有先来后到,所以就不和你那小师姐争了,我真心祝福你们。”
楚铮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安慰几句?你也很好,你将来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但换位一想,谁特么听到这样高姿态的话不会更难过更伤心甚至愤怒?
李文秀故作轻松地舒了口气:“好了,你也不用说什么,我说出来只是图个心里痛快而已。”
她抱着小怜重新翻身上马,转头望向远方,不让楚铮看到自己眼中闪动的泪光。
“楚大哥,我走了,如果在江南呆上三年两载还是没能忘记你,我会再回来找你的。到时我可不管你和你那小师姐成亲了没。嗯,这是你教给我的——凡事不要轻易放弃,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只要肯去做,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保重了!”
少女一甩扎起来的长长秀发,拍马向着南方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而雪地上那行孤单的马蹄足迹,也慢慢地被飘落的雪花覆盖起来。
楚铮呆呆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喂,我……有教过你这些吗?怎么我没印象?”